吕饼人

Day3.

今天下雨了，同学们看外面雨这么大还挺兴奋，在寝室里唱歌。辅导员在群里通知要在寝室整理内务，九点左右教官要来寝室指导，让大家先自己整理。

有女生问：“时教官也来我们女生寝室吗？”后面跟着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包。郑开司啧了一声。

“有其他班女教官来。”辅导员回复。郑开司没忍住笑了，室友问他笑什么，他说没什么，看到个段子。

大家才住进来，东西还不多，稍微整理一下就基本上整齐了。


快九点的时候时樾来了，先去的隔壁寝室，过了会儿就来郑开司他们寝室了。

“把隔壁的也叫过来。”时樾看了郑开司一眼。

郑开司没动，时樾冲他挑了一下眉，郑开司去了隔壁叫他们都过来。

寝室里人一多就变得拥挤，郑开司站到角落。

“你床是哪个？”时樾问他，郑开司指了指进门右边第一个上铺，时樾走过去单手把他被子拿了下来。

“诶，我刚折好。”郑开司专门按照中学军训教的方法叠得方方正正的。

“都站过来。”时樾没理他，“过几天领导要来给你们进行内务检查，被子这项很重要。”

同学们都站了过去。

他们是上床下桌，时樾把被子放到了桌上叠。

郑开司看着时樾的手在他被子上摸来摸去，压来压去，指尖划过，忽然就出神了。那天时樾给他整理军训服也是这样的么。

时樾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，问他：“我刚刚说什么了？”

郑开司答不上来。

“过来，你演示一遍。”时樾转身正对他，后背依靠着桌子。

郑开司走过去叠，前面和时樾教的一样，记性和动手能力都不错，时樾注意到他手指很长很漂亮，有一瞬间发愣。

“我是这么教的吗？”时樾走过去站到郑开司身后，拉着他的手去指了指被子，“这里。”

他语气很严肃，同学们还以为他要教训人了，看到没有都松了口气。郑开司感觉自己的衣服布料蹭到了时樾，他小声说：“知道了。”

时樾偏过头看了他一眼，发现他似乎在想别的事情：“知道了还不继续？”

郑开司被时樾松开然后继续折被子。



之后就是摆放各种生活用品。弄完也不过十点多，时樾走了。郑开司他们寝室室友说来斗地主，时樾不知道为什么又折回来了，他们赶紧收拾扑克。

“在打牌？”时樾问。大家都不说话，郑开司说：“还没开始。”

时樾把门关上问：“打什么？”“斗地主。”郑开司说。“我也来。”时樾说。

室友开玩笑说：“时教官不怕我们去举报你啊？”时樾抬起头：“那你怕不怕你军训不合格？”

军训也是有学分的，不合格明年要重修，还要交钱。

“大家玩玩儿嘛，又不赢钱，呵呵……”室友赶紧说。

“总要有惩罚。”时樾说，“弹脑门吧。”

“我们可不敢弹你。”同学们说。

“都敢举报我怎么还不敢弹我脑门？”时樾说。


郑开司和室长两个人跟时樾打，其他人就看。

斗地主这种东西对郑开司来说实在太小儿科了，时樾肯定是输了。

郑开司抬手去弹室长脑门，室长捂着额头说他手劲大。

接着就是时樾，时樾眼睛都不闭，郑开司抬手到他额前，迎上时樾的视线，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。郑开司弹过去，妈呀，没收住力……

时樾忽然笑了，说：“手劲是挺大的。”

室友都笑了，郑开司把手缩到背后。

后面郑开司就放水了，时樾看出来了但没说，弹郑开司脑门的时候就轻轻碰了他一下。他要是使劲了，这小孩儿额头上肯定要红，到时候不就成杨戬了么，三个眼睛。


中午睡午觉的时候郑开司没去动被子，叠的太好了舍不得碰，而且这是时樾叠的。

等等，他为什么要说而且？


Day  4.

八点军训，郑开司七点多就到了，时樾也来的很早，还买了早饭给他。郑开司接过来觉得莫名其妙，时樾说：“不是说没钱吃早饭？”郑开司接过来说：“谢谢。”


其实是昨晚把同学们的军训鉴定表交上来了，这个表到军训结束要打分的，时樾翻看了一下郑开司那份，注意到了家庭情况那一栏。

这家伙没骗人啊，怪不得斗地主打那么好。

鉴定表上还有张红底一寸照，应该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拍的，头发比现在长。这个长度按理说应该像洗头店的托尼老师，不过郑开司长得好看，有点像九十年代漫画里的男主角。

时樾偷偷拍了一张。


郑开司吃得很快，吃完坐了会儿就到队伍里了。

反正又是先站军姿，时樾说上午教齐步走，如果走得好下午可以教几招防身术给他们。同学们一听就兴奋了，时樾做了手势叫大家安静。

 

可能因为惦记着下午的防身术，大家都特别认真投入。中间休息的时候有女生跑去问时樾他们今天表现得好么。时樾喝了一口水说还可以。女孩子们给他扇扇子，时樾叫她们别扇，然后起身到旁边树下去坐了。

 

郑开司捧着西瓜在吃，学校给他们准备的，免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。

 

“甜不甜？”时樾问。“甜。”郑开司说，“那边还有你去拿吧。”他怕时樾叫他跑腿，他不想动。

 

“你们军训其实挺轻松的。”时樾说。“肯定不像你们当兵那么辛苦。”郑开司把西瓜籽直接吐进了草坪里，时樾看了他一眼，郑开司低着头继续啃西瓜。“不要乱吐。”时樾说，“当兵是很累，前天，是前天么？反正就有天下午你们说热，想把军训服外套脱了。我说不行。”“嗯，然后他们问你热不热，叫你把外套也脱了。”郑开司说。“我还是说不行。一方面是规定吧，不过更重要的是，这身衣服都是用血换回来的，怎么舍得脱下来。”时樾说。

 

郑开司一直觉得时樾这人不怎么像当兵的，有时候有点吊儿郎当，还跟他们一起打牌，连他说开过直升机都像是玩笑。可是此时此刻他显得特别认真，目光跟平时不一样。

 

“好了，集合了。快点把西瓜吃了，发什么呆。”时樾站起来，往队伍方向走。

 

 

下午时樾果然教他们防身术了，和隔壁班的教官一起，两个班坐在一块儿。两个教官演示，同学们坐在下面看。有女生问她们力气小点会不会用不上，时樾说可以教女子防身术给她们。班上女孩子都兴奋起来。

 

都是很基本的内容，教完了就叫同学们上来再现刚刚的内容。女孩子们格外积极，男生也有一部分。时樾帮他们纠正动作。

 

郑开司坐在下面看，时樾用手碰他们的胳膊，或者手腕。他看着看着就放空了。

 

“郑开司，上来。”时樾喊他。郑开司站起来，然后走到他面前。

 

“如果我现在从后面这样勒住你的脖子，你可以怎么做？”时樾问他。

 

郑开司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内容，一低头下巴就碰到时樾的胳膊，他想使劲可是时樾完全把他扣住了。这人什么意思。

 

郑开司一发力就跌倒了，时樾大概也没想到，赶紧把他脸给护住了。

 

“受伤没？”时樾问他。郑开司脸被草蹭得有点难受，不过身上不是很疼，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时樾搂着，郑开司说：“没事。”

 

“我第一次教你这么笨的学生。”时樾说。“我也第一次遇见你这么讨厌的教官。”郑开司说。

 

同学们没听见他们的话，全在下面因为刚刚他们俩的跌倒而狂笑不止，郑开司瞪了时樾一眼，时樾知道他真生气了。

 

时樾说：“都别笑了，笑的上来做示范。”同学们赶紧收住。

 

 

晚上郑开司回寝室的时候被时樾从后面勒住脖子，他感觉到是时樾就踩了他一脚。

 

时樾说：“我可不是这么教的。”郑开司说：“管用就行了。”

 

“还在生气呢？”时樾说。“哟，可不敢。”郑开司说，“你们教官不是要坐车走吗？还在这里做什么？”“我专程来给你道个歉。”时樾说。

 

“你干嘛老针对我啊？”从第一天开始，这人就跟自己过不去，每天都点自己名，不然就是让他出丑。虽然这人扶自己去医务室还给他带早饭……怎么想的都是好事了呢……操……

 

“看你好看才欺负你。”时樾说。

 

“神经病。”郑开司转身走，走了几步开始笑，转过头去，“报告教官，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脑子。”

 

确实该看看脑子了，拆开写满了三个字。

 

“郑开司”。